大雨。
人声。
从天而降的雷霆。
焚火燃烧的房屋……
是梦。
楚零清晰地这样感到，自己是在做梦。
但却出乎意料的真实。
因为所有的细节，都源自于脑海深处的记忆。
他感觉到记忆中的一切都在重建，自己仿佛回到了数年之前，自己还穿着蓝白校服读中学的时候。
他仿佛回到了雷火摧毁之前的家中，走进长满爬山虎的老旧单元楼，掏出生满铜锈的钥匙打开铁门。
在铁门“哐当”摇曳的声音中走进房间，一路走到尽头，走进父母失踪前所用的书房。
在书柜最深处的一格里，他拉开橱窗，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资料册。
他伸出手，从最顶里面翻出一本资料册，书脊上贴着一个泛黄的标签。
伏魔岛。
……
“呼，呼！”
楚零大声喘息着睁开双眼，难以掩饰双瞳的颤抖。
那是什么？
来自于记忆深处的细节？
该死，“原来”的那个家，四年前就已经被雷火烧毁了！父母也已经失踪了很久。
怎么自己还会想起那个地方？
而且还能清晰地回想起那样逼真的细节？
楚零强行保持镇定，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他看见路霜儿瞳孔泛泪、脸色疼痛地靠在浴桶边缘，水波还在荡漾，似乎对方刚刚靠近自己，却被诡异的力量所震开。
“你怎么了？”楚零关心道。
路霜儿摇了摇头，指了指他的胸前。
顺着对方的眼神望去，楚零看见自己的胸口，红色蜘蛛网般的异象。
中心更是有个晶核般的东西上下跃动着。
琼明珠？
被自己吞入腹中的魔女的遗骸？
楚零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咯吱、咯吱……
随着对异象的察觉，一些本没注意到的细节出现在了感知当中。
耳边隐隐传来狂躁的、模糊的呓语，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冰冷而粘稠。
“痛！”
“好痛！”
楚零双手抱头，剧烈的疼痛像是躺在手术台上，被人用刀子割开头颅。
他的瞳孔因为突如其来的异象而发红，脑子里顿时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又与先前戾气值达到100时的狂躁，有所不同。
那一次楚零感觉到的是混乱、堕落的意识，而这一次，他能清晰地分辨出脑海中的各个声音。
全都是他过去经历的人和事。
诡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三年前。
“呐，楚零，拜托你和我交往吧！”
高一郊游的同学会上，有着一头黑色笔直长发的班花，眼眸低垂，鼓起勇气，一脸羞涩地说道。
同一餐桌的男生顿时发出“诶哟”的声音，转而便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在一起！”“在一起！”
中间隐隐夹杂着一两道吃醋的声音。
楚零摁了摁太阳穴，还没来得及恢复清醒，就听到自己语速流利、颇为熟练地说了拒绝的话语：
“对不起，李佳妮同学，我在大学毕业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情况？
楚零发现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立刻明白这是在自己的记忆当中，虽然能说话，能听到声音，但做出行动的是三年前的自己。
当时的自己还是个只知道搞学习的纯情小男生。
这让楚零有点奇怪。
为什么魔女的遗骸会让他回想起三年前的记忆？
那时候，明明《大道修仙》这款游戏都没有发布。
心中猜想无果，他只能作为“看客”，继续欣赏这出“戏剧”。
空气似乎凝固了两秒。
“那个，楚零同学，我是和你同桌了一年的庄采儿。”女生感到震惊，旋即幽幽问了一句，“你刚才提到的李佳妮……是谁？”
餐厅里顿时一片死寂。
有点眼力见的男生们纷纷埋头吃菜。
“啊，这个红烧肉真好吃啊。”
“瞅瞅这香菜也不错。”
“烤鸡要没喽！”
啊这……“楚零”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来，李佳妮是前几天向自己告白的高三学姐，因为马上要高考去别的城市上大学，所以临别时孤注一掷给自己写了情书。
至于自己为什么没认出相处一年多的同桌。
那是因为他向来对女生脸盲，根本不知道一个人好不好看，是不是班花。
事实上，他连跟自己同桌的是谁，都从未关心过。
这个时候的楚零，眼里除了教科书，容不下其它东西。
“咳咳，”“楚零”咳嗽一声，“总之，现阶段的我只想搞学习。我的目标是考上重点大学，毕业后去互联网大厂996，然后赚钱，赚很多很多钱……”
“楚零你很缺钱吗？”
旁边另一张桌上，立刻有一个打扮很亮眼、浑身上下都写满贵族千金的傲气女孩“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出声打断。
她女王般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男生，露出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只有在望见楚零的时候，才完全收敛了起来，变得又柔和又乖巧。
富二代女孩眼角眉梢都带着傲气，完全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楚零，我爸是煤矿老板，我家里很有钱！你做我男朋友，我可以养你一辈子的！不管什么困难都可以替你摆平！”
女孩骄傲的样子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玩具，一副挑战的样子，望着刚刚表白的庄采儿。
全场的男生都瞪直了眼睛，内心一片狼嚎，视线不约而同投向“楚零”，又是崇拜又是嫉妒。
要知道，此时站出来的两位女生，一位是学校里鼎鼎有名的高颜值女神，多才多艺，全校不知道有多少男生暗恋她；
另一位女生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颜值不输庄采儿，而且家里有矿，每天上下学都是家里司机开着豪车接送。
无论哪一个女生主动告白都是莫大的“荣幸”，更何况是两女同台较技。
没有理会男生们刀子带血的视线，当事人“楚零”一本正经地摆了摆手：“我对吃女生软饭没兴趣，我爸从小就教育我，男儿当自强。”
“……”身为局外人看着这一切的楚零，一脸恨铁不成钢。
恨不得把三年前的自己，拖学校小树林狠狠打一顿。
痛失良机。
年少不知富婆好。
对了，有一说一，当年这个性格的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堕落……额不对，成长到现在这副模样的？
楚零有点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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