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钟叙北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阎王殿和地府的。当他恢复知觉和记忆之时,他已经回到了人间。
他……
死而复生了……
唢呐和二胡,在狂风中吹奏的肝肠寸断。
比哀乐更加痛不欲生的是女人们的哭嚎和叫骂声——
“儿啊,我的儿啊……北北……我的儿!我的儿……你还没把媳妇娶回家,怎么能说死就死,你让我可怎么活啊!不孝子,你这不孝子啊……”
“冤家!冤家!说好的去我家提亲呢?你给我活过来!活过来!不然……不然……你莫要以为变成鬼就没事了,莫说没有警告你,就算做鬼老娘都不会放过你的!”
钟叙北:“…………”
他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漆漆,他动了动四肢——
他便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在棺材里。
外面吹奏哀乐的乐手们换了首曲子。
封棺了吗?
钟叙北抬起手,试着推了推棺材的盖子——
棺盖甚是沉重,但还是被他推了起来。
他一鼓作气地将棺盖掀开,扶着棺壁慢慢地坐起。
同一时间,哀乐和哭声戛然而止——
钟叙北环视四周。他身处于一个白色灵堂中,巨大的花牌悬挂于灵柩之后,几幅祭幛悬于花牌两侧,灵柩正前方是长条状的灵桌,上面摆着很多祭物,以及冬青、松枝、石竹等,两旁放置一对大香烛高高烧着。
灵桌前是拿着纸钱,脸色煞白的钟母和朱姑娘。
“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诈尸啦——”
“索命啦——”
原本沉浸在哀伤氛围中的灵堂变得惊悚异常,客人和乐手们失声尖叫,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钟叙北的灵堂。
“儿儿儿儿儿……儿子……”钟母说话都不利索了,浑身上下包括声音直打哆嗦,“娘娘娘娘娘知道你想讨媳妇……可可可可可莫要如此……娘娘娘娘和朱姑娘定给你多烧纸钱,让你在地府有花不完的钱,也可讨个年轻漂亮的女鬼成其好事……来来来来世托生个富贵人家,讨上几个妾室,还还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嘛……”
“…………”钟叙北懒懒地挠了挠耳后,听到他娘亲那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他愣住了片刻,不明所以的“哈?”了一声。
“钟伯母……”朱姑娘惧怕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钟叙北的身上,她拉了下钟母的胳膊,哭唧唧地说道,“钟伯母,我可没做对不起钟家,对不起钟叙北的事啊,他要索命为何要索我的命!我怎么如此命苦啊——”
说着朱姑娘的目光倏地变得狠绝,她撸起了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行啊,臭小子,莫要以为你变成了鬼老娘是怕了你!来啊,打架啊,看谁怕谁——”
眼看着朱姑娘的拳头就要抡到钟叙北的脸上,钟叙北抢先一步,一口积郁许久的血喷了出来。
然后,他便晕倒在了棺柩上。
朱姑娘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她与钟母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冲上来扶起脸色惨白的钟叙北。
血是热的,身体是热的,呼吸是急促的……
他没死。
他竟然没死!
钟母和朱姑娘立刻喜极而泣,两个人欢天喜地,将钟叙北抬回了家中。
死而复生的钟叙北成为了岐芝村的话题人物——毕竟大家是亲眼见到他的尸体僵硬、冷却,装棺的,可为何过了一日,在灵堂上忽然诈尸?
人云亦云的说法很多,且越传越玄乎,但没有一种会比真相更玄乎。
鬼魂到了阎王殿,又硬生生被送回阳间复活的他可能是千古第一人了……
钟叙北固然死而复生捡回一条命,但一场凶险之极的大病席卷上身,他日日夜夜的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梦境里永远是那片枫树林,和站在枫树下衣袂临风的黑发男子。
钟叙北想走上前去,但好几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控制着他的身体,使他动弹不得。他大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
十几年来,对方第一次开口说话,那声音灵动缥缈,人世间的所有乐器均无法演奏出其中一丝一毫的曼妙。
“梦中人。”
“滚蛋吧你!”因为一动不能动,钟叙北气不打一处来,“装神弄鬼的,一看便不是甚么好东西!”
……
大病不起的钟叙北偶尔睁开眼睛,还没有什么表示呢,就开始大口吐血,随即再次晕死过去。
如此反复半个多月,钟母请遍了岐芝村的各大名医,无所不能的名医们此刻只有束手无策。
正规的法子不好用,那便只能用旁门左道了。
钟母第一个想法是冲喜。
如若让朱姑娘趁早嫁入门,钟叙北的身体说不准会有所好转。
钟母上门提亲,姑娘家的父母是不太同意的,但奈何不了朱姑娘本人愿意嫁。
别看钟叙北是个病秧子,但偏偏长得眉目如画,且越病越美,都快成了远近闻名的“病美人”了——朱姑娘早已芳心暗许。她怕的唯有短命这一条,但事实摆在眼前,钟叙北哪里是短命,明明是命硬啊!
连死了都能复生,还有人会比他的命数更硬?
在钟叙北被病魔缠身不省人事之时,两家敲定好了成婚的良辰吉日。
到了成婚当日,钟叙北的身子骨倒是争气了起来,穿着喜庆的新郎礼服依然病病歪歪的样子,竟可下床了。
毕竟,他现在的身子骨还不如从前,就算不死也和将死之人差之毫厘,好好的姑娘嫁进他们钟家必然是享不到什么福了,他心里是百般不情愿的,对朱姑娘十分愧疚,但又没办法违背两家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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