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那我走了哦。”张阿源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不远处的陶青，他张了张嘴，用不大不小地声音说：“陶青姑娘，对不起。”
对不起？陶青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对不起呢？
因为他喜欢马姗姗？陶青以为这句对不起是他替那个不知悔改的女人对自己说的。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陶青还是点了点头：“阿源哥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在徐掌柜身边，帮他经营好浮荟楼的。
如果有一天……我只是想，万一有一天，你还能回来呢，让你看到我大大的鱼塘，越来越……红火。”
“哈，陶青姐，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手里的那些小鱼儿能不能活到你血本无归的那一天吧。”已经被押送上囚车的马姗姗突然出言讥讽道。一字一句的就像早春的冷风那么刺骨。
“你——”
“陶青，你今天来难道不想对我说一句话就走么？”马姗姗双手拉在囚车上，丝毫不回避地看着陶青得双眼：“就不想，对妹妹嘱咐几句？”
“你好自为之吧。”陶青咬了咬唇，吐出几个字，转脸去看洛凉书——却发现从刚才开始，他的目光始终都在徐氏父子与张阿源的告别情景上。
他没有看自己，也没有在看马姗姗，一直很专注地抱着双肩，蹙着眉头。
“洛凉书……回去吧……”随着囚车辘辘远去，朝阳踏上怀德城门，看热闹的人在一阵阵唏嘘与感叹中渐渐散去了。
一些话题不过就是掺合着茶余饭后聊聊而已，很快的，张阿源也好马姗姗也好，全都会被人们忘记。
可是——陶青觉得心有余悸：马姗姗刚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难不成，她知道自己的鱼出了事？好家伙，都已经身陷囹圄了还能兴风作浪，她成精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这应该是意外才对。陶青揉揉太阳穴却见身边的洛凉书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喂，走吧。”
洛凉书直视着前方，俆舒易扶着颤巍巍的徐道远，跟着那远去的囚车追上去几步。身影又疲惫又落寞的，气氛莫可名状。
“别看了，”陶青心里难受，小声在洛凉书耳边道：“阿源哥在徐家那么多年，之前我还以为像徐掌柜那么唯利是图的商人只是把他当长期工呢。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那么深的情义，一点都不亚于父子呢。”
“恩，我们回去吧……”洛凉书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携住陶青的手，正要转身。
就只听着身后俆舒易突然高声惊叫道：“爹！爹你怎么了？！”
陶青和洛凉书赶紧回过头冲上去，只看到徐道远突然就歪倒下去，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大口呕血。
俆舒易几乎要被父亲的危机状况吓死，登时手足无措：“陶青！洛先生——快叫大夫啊！”
洛凉书二话没说就把徐道远背在身上：“陶青，我们先回家！秦大夫还是文惜，应该都在家里吧？”
“文惜姐在，秦爷爷应该出去了，听他说要去药店什么的，我……你先送徐掌柜去找文惜姐，我去找秦爷爷！”陶青一边安抚着快要哭出来的俆舒易，一边急匆匆地往巷子外跑。
一直折腾到快中午，文惜和秦大夫才出来表示徐道远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只是一时伤心欲绝，心血不能归窍。但毕竟也已经是近五十岁的人了，这连番沉重的打击实在也不容乐观。要看后面调养的怎么样，最好不要坐下病根了。
陶青去看刚刚转醒过来的徐道远，安慰他说浮荟楼的事自己一定替他好好打点，让他专心养病。至于张阿源——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再多唏嘘也是徒劳了。
徐道远拉着陶青的手，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唯有眼角滑了一滴泪下来——让陶青心酸治之余又觉得狐疑而莫名。
“你说，”带着洛凉书往鱼塘走，陶青路上唏嘘感慨：“你说那张阿源会不会是徐掌柜的私生子啊？”
“啊？”洛凉书在走神，被陶青拧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什么我说什么？”陶青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洛凉书你怎么回事？我发现这两天你一直像有心事似的。喂，你不会是舍不得马姗姗吧？”
“我是挺舍不得她的，”洛凉书笑道：“若是没有她给你一个巨大的威胁，我也不知道你把我看得这么重要，现在好了，她走了——你又要不拿我当菜了。”
“你要我拿你当菜？”陶青忍笑到内伤：“行，你说你算是一盘狼心狗肺呢，还是猪肝猪脑啊？”
“你——”
“喂，洛凉书你跟我说实话。”陶青捏着他的手突然站定，转过来很认真地看着他：“你把邢天弄哪去了？”
“不是说了么，”洛凉书心下一惊，这个死丫头还有两把刷子。连祁烈都不怀疑的事居然没能瞒过她呀。但他生性如是淡定：“咳咳，他去看他干——”
“你少来这套，”陶青打断他：“从楚傲和邢天对郝五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若真有那么个干娘等着孝敬，他俩一安顿好了就会给接过来的。
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邢天不喜欢你了，你心生嫉妒就把他给捏死了？”
“我！”洛凉书真是被她气得崩溃：“我特么巴不得他不要再缠着我，总之，你别管了。我做事有我自己的理由。”
“你怎么又瞒着祁大哥乱来？”陶青登时就表示不肯再跟他上一条船：“你大爷的，每次都是你出馊主意，最后倒霉的是我！上次因为诓马姗姗上当的事，你不过是挨两句骂，我******赔了六百两银子啊！”
“那钱本来就是祁连奖赏给你的嘛，陶青你真以为有人能从祁连手里搞到钱么？做你的梦吧。”洛凉书笑道内伤：“他没连本带利得给你扒下来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只是这一次，我没想到他把祁烈都带坏了。”
“别跟我提这两个人，想想就心塞。”陶青撇撇嘴：“话说现在徐掌柜病成这样，整个浮荟楼下一子压过来，我还真有点忐忑呢……”
“别忐忑了，不到绝境地，人就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本事。”洛凉书劝慰道：“反正我相信你最能干了。”
“唉，也不知道那几十条鳜鱼到底是中了什么邪——”陶青叹口气，正要抱怨，就看到伙计金山远远地就冲自己这边跑过来了：“陶青姑娘！陶青姑娘你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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