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张国·清洲城·城主府邸·信长居所·大厅
信长捧着从美浓国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摊开的竖纸上俱是道三亲笔写下的字句。
他每读完一行,脸色便越发凝重。
读完整封信后,信长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冷霜,眉头亦紧紧戚在一起。
“阿浓……”他以轻到连一旁的小侍从都听不到的声音,悄悄自语了一句。
迅即收好密信后,信长直起身体,朝着廊道大步流星走去。
“不必跟过来了。”他冲同时站起来的小侍从们抛下这句话,就疾步迈向浓姬居所的方向。
信长赶到浓姬居所时,她已摒退了所有侍女,连往常寸步不离的寄天晴也被吩咐退下。
他看到她时,她正失神地跪坐在廊道,怔怔地望着庭院的樱树发呆。
风吹乱了浓姬的一头青丝,她的心显然如同眼神一样凌乱不堪。
向来灵敏的她,居然连他的出现也没察觉。
信长脚步不自觉便放得轻缓,徐徐朝她走去,然后在她身旁盘腿而坐,轻唤了声:“阿浓。”
她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仍沉溺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中,于是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将她柔嫩的手攥在掌心后,他才发觉此刻她的手竟然如此冰凉。
直到此时,她方才猛然回过神来,不过低声应了句“大人”,便陷入哽咽之中。
现在映入信长眼帘的浓姬,眼眶泛红且神情不断浮荡,和过往的坚强从容风范截然不同。
“义龙那个逆贼,杀了我的两个弟弟,如今家父准备发兵与那逆贼决一死战了。”
“我知道。”信长柔声说,同时握紧了她的手,“我刚读完岳父从鹫山城紧急送来的密信。”
“家父对那逆贼确实非常严厉,但心里其实是相当重视他的。”浓姬恨声说,“否则也不会将领主之位传给他,但那逆贼如今却自称是土歧赖艺之子。”
“我记得龙重是个很有抱负的孩子。他时常对我说,长大后会好好辅佐大哥、将美浓建设成更美好的国家。”
“无论如何,那么纯真且志向高远的孩子,都不该落得这般惨死的下场。”
一滴晶莹泪珠,从浓姬眼眶涌出后,便沿着她的脸颊徐徐滑落。
她也没伸手擦拭,索性放任这滴泪珠在脸上自然风干。
这是信长第一次看到她落泪的模样,凄然、哀伤、孤寂,也是信长第一次触碰到她的脆弱。
他忽然觉得现在的她,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虽然美丽,却很容易破碎。
信长下意识地就变得温柔起来。
他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她的手背,继而又敞臂把她揽了过来,轻轻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以为她会哭泣,但她在淌下那粒泪珠后,便没再落下第二滴泪花。
两人在凉风里彼此依偎,相互以体温来温暖着对方。
信长持续轻抚着浓姬的手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打破了这份悲伤的寂静。
“阿浓,岳父准备在四月举兵向稻叶山城发动进攻,他在密信里邀了我做后援。”
“家父已让位给那逆贼,若想在一决死战里胜出,就必会向大人求援……”浓姬沉吟片刻,红着眼眶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我自然是要向岳父施予援手的。”信长回答得果断干脆,“过去岳父曾两度派兵帮我守城,这份恩情我可从来没有忘却。”
浓姬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从她不断变幻的神情里,不难看出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挣扎。
“大人这番心意,阿浓我实在很是感激,但站在妻子的立场上,我有句话还是不得不说……”
“什么?”
“大人,我恳求你放弃出兵。”浓姬下了很大决心,硬逼着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你刚刚……在说什么?”信长着实大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向浓姬,“我没听错吧?你在劝我放弃出兵?”
“是。”她坚毅地回应道,“义龙那逆贼隐忍了这么多年,能出手杀害龙重和龙定,势必已经拟定万全之策,大人若出兵支援家父就必然会承担巨大风险。”
“阿浓……”信长刚轻唤了声她的名字,便不晓得下一句到底该接上什么样的话语才好。
他直视着她那双总是笼罩着层层迷雾般的双瞳,复杂的心绪犹如巨浪般在胸膛下持续翻涌。
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
但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她永远在刷新着他对她的既定认知,她也永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两个弟弟都被杀了,若我不出兵支援,很可能连岳父和岳母都……”
“但倘若大人发兵相助后,却受到内外夹攻呢?那又该如何是好?”
浓姬没有丝毫退让之意,尽管眼里还萦绕着悲痛之色,瞳孔却亮如星辰地直视着信长。
“内外夹攻?”信长稍微一怔,便迅速领略了浓姬的话中之意。
“没错。义龙是个阴毒的人,他是不会孤注一掷和家父死战的。如今他既然下了狠手,说不定已经与尾张的其它反对势力勾结在一起了。”
“你是说,义龙很可能和信行一派联络好了,当我出兵支援岳父,便会导致尾张国内失火?”
“不,我认为他联络的很可能不止信行一派。”
此时的浓姬,凭着强大的意志拼命压制住失去两名弟弟的悲痛,尽力冷静地向信长剖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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