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樟垂眸看着摔倒在一堆瓷片中的梅花，弯腰缓缓捡起，道：“太后还病着，不宜生气。您放心，朕在这里，便是反贼真的闯了进来，朕也会保太后无事的。”
辜太后气得脸色发青，什么保着自己无事，分明是要拿自己做人质！
她厉声喝道：“谢樟！哀家真的是瞎了眼，若是早知道你是这样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扶你登基！”
“怪谁呢？”谢樟立刻反口讥讽：“善宁太子如何去的，太后正该清楚呀？”
辜太后呼吸一滞，定定的看着立起来犹如玉山的谢樟，只觉得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她说不出话来。
善宁太子的生母是深得先帝宠爱的孝和皇贵妃，又是长子，所以刚到六岁时，便被立为太子。这让当时的辜皇后如何能忍，便是她已无多少宠爱，可毕竟未过花信之期，万一她日有子，日后她正宫嫡出的孩子又该如何安置？为此她没少找先帝争论过，甚至当时的承恩公也曾在朝堂之上竭力反对立太子一事。只是先帝虽然身子弱，性子却强硬，直接两纸调令，将承恩公丢到了南疆去剿匪。
南疆瘴气蛇虫横行，老承恩公到南疆未一年，便在一次剿匪中被毒蛇咬伤，军医还未赶到，便就咽了气。噩耗传来，辜太后心神俱裂，当即便病倒了，先帝见此情况，只能将承恩公世子辜梁铭从南疆调回京中，却又怕他日后对善宁太子不利，便卸了他的兵权，让他闲赋在家。经此变故，辜家势力削弱了不少，善宁太子渐渐长大，在众位老师的教导下，也越发聪慧。不到十岁时，便能在先帝因病休朝时，简单的处理一些政务了。
先帝以及朝中百官对此都十分欣慰，只有辜皇后一族对此十分焦虑。皇帝的身体眼看一日比一日差，莫说召幸宫妃，便是略走走都十分费力。辜皇后无奈接受了自己此生无子的可能，心中焦躁却日渐加重，尤其是在看到越来越得人心的善宁太子时，心中烧着的那团火便越燃越旺。
谢樟看着辜太后，目光冰冷：“大皇兄当年刚过十二，父皇意欲为他迎娶中和殿大学士曾立洪之孙女为太子妃，可谁知，就在意思刚过流露出来的第三日，大皇兄便暴毙于东宫……”
谢樟的声音冰冷，当时他不过三岁，朦朦胧胧记事的年纪，只记得那日他兴冲冲的拿着父皇刚给他的蹴鞠去找大皇兄玩耍，却只见到平日里井然有序的东宫一片忙乱，人人都在喊着太子病重。他人小，一片忙乱中，无人注意他，谁都不知道他才是见到善宁太子的最后一人。
谢樟的手渐渐攥紧，目光狠厉的盯着辜太后：“大皇兄告诉我，是你害了他！朕有时想想，还真是觉得天道有报应！若不是大皇兄与朕的最后一面，朕又岂能处处防着你？可不成想，到最后……还是未能防住你害了我的母妃！”
“不是我！我没有！”辜太后像是被谢樟突然的高声惊吓到一般，高声叫喊起来：“和妃是自己病逝的，哀家当时已然是太后，又为何要害她！”
谢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缓缓道：“大皇兄果真是你害死的……”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被幽幽烛光照明的窗棂，淡淡道：“不知太后今日会不会想到若是大皇兄还活着，你又会如何？”
辜太后只觉得全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无力的靠着床靠，一动不动的看着谢樟。
“大皇兄心底良善，便是你曾四次三番的对他作梗，他也未曾给父皇说过一字半句，若是今日站在这里的是大皇兄，想必你的下场要好很多。”
谢樟的话像是一阵寒风将辜太后紧紧裹住，让她全身都是被冰冻住了一般，她的牙齿不停的颤抖着，挤出一句毫无底气的威胁：“便是辜家反了，哀家也是太后！你便是今夜便将哀家杀了，日后年年岁岁，哀家也要受你祭拜！”
谢樟缓缓将目光投向她身上，突然勾起唇角：“你手上沾的血太多了，便是朕想饶了你，父皇也不会饶了你的……”
“你要诬陷哀家？”辜太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樟，心底的恐惧像是海水一般蔓延，让她绝望。
谢樟微微眯了下眼睛，眼底杀意瞬间溢出，“毒杀先帝，你可该死？”
烛火猛地跳跃，房间瞬间明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辜太后怔怔的看着谢樟，半响后才缓缓笑出了声音，“哀家……当初果然不该留着你！”
谢樟没有理她，重新在座椅上坐下，平静道：“听母妃讲过，大皇兄出生之后，宫中并非没有妃子有孕，可最后都因各种原因小产，若不是朕的母妃出身不高，父皇身子也越发不好，你又岂会留朕出生？今日此果，焉知不是因你当日所做太过？”
“皇帝竟然也知报应！”辜太后恶狠狠的盯着他：“你今日这般对待你的嫡母，岂知日后会不会有报应落在你身上！”
谢樟轻飘飘的笑了下，不在意道：“那就不牢太后操心了，终归那个时候你也看不到了。”
辜太后只觉得心脏像是要炸开一般，满脸凶狠的瞪着谢樟，心中祈祷今夜造反能够成功。
“启禀皇上，叛军皆被剿灭，还有部分已降，魏都督已命人将其关押。”刘洪脚步匆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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