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恶毒、怨怼的话，只能让床上的暴力进一步升级，风如雪也开始拿她撒气。从前心中那个美好得像月光似的女子死了，他只能贪图一副美丽的躯体。每当厮打一般的欢愉结束，他觉得更像是一场身心俱疲的彼此折磨。
他问自己当初是不是傻了，才会固执地爱着这样一个女子。哪怕她明明不爱他，哪怕她利用他，哪怕当初被困阵中时，她就表现得那样颐指气使。
他问时光这是怎么了，可以把那么美好的人都变成这样。非要痛到体无完肤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当初执着的不过是一场梦，陆清桐担不起他梦中的完美，她只是个七彩的泡沫，一碰就碎。
陆清桐觉得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她的读心术。
她原本是想窥探他的内心，寻找一个改变生活现状的方法。没想到有一次，她意外地探到他被陆高远多年驱使的怨气，接下来她发现了一个他一直隐藏的秘密。
风如雪打算去秦子书的营帐劫走陆清桐，在此之前，他杀了已被秦子书所伤的陆高远。他怕皇帝知道他和陆高远勾结，他又怕自己和陆清桐在一起会被皇帝当成陆高远的势力。所以，要得到陆清桐，先杀了陆高远。
陆清桐一下子呆了，皇帝虽然有杀机，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这下可好，自己竟然嫁给了杀父仇人，还被他百般欺侮。
她心中顿时弥漫着恨意。她从前没那么在乎父亲的死活，如果陆高远是皇帝杀的，她也实在没办法报仇。可是现在，她知道父亲才是唯一待她好的人，而杀他的人，就在自己的枕边。
陆清桐手无缚鸡之力，又是待在钟灵门，来硬的不行，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投毒。
她处心积虑地弄到了一种慢性毒·药，每天放在风如雪的酒里。她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憔悴，直到在床上，他也渐渐地失去了雄风。
她明白了痛快的含义，痛并快乐着，她知道，她的仇快要报了，这个与她爱恨交织了一生的男子，快要死了。
几日后，钟灵门的眼线还没来得及将故事的最后一章传回来，钟灵门的弟子就先到了百花楼。
那名年轻的弟子，颜一一上次在临州就见过的。他告诉颜一一，陆清桐死了，风如雪也快不行了，他想，再见沈茉最后一面。
风如雪的原话说的就是沈茉，不是曼珠，曼珠喜欢的是秦子书，他留恋的，是从前的沈茉。
他发现自己被陆清桐下毒的时候，禁不住怒火攻心，俩人扭打之中，他一气之下掐死了陆清桐。可是，他中毒已深，到底还是没救了。
到了快要死的时候，他又想起许多从前的人，从前的事。
那时，豆蔻年华的沈茉总喜欢在树下练剑，她的身姿就像一只灵巧的燕子，让钟灵门的春天都显得格外明媚。
那时，“花褪残红青杏小”，他知道那个小小的姑娘开始有了自己的心事。只不过，她虽有情，他却是无情的那一个。
倘若时光肯停在那一刻，倘若自己当初肯放下陆清桐，他的人生有没有可能从此不同？
颜一一身子弱，又不擅骑马，何况，还要一路从赵国到郑国。最后，自然是秦子书陪着她，便装出行。
秦子书一路都不大言语，直至到了钟灵门的山脚下，颜一一笑脸配着软语：“事到如今，你还如此介意风如雪么？你早该看明白了，我对他只有恨，没有情。”
可是，陪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去见她昔日爱慕的人，这感觉也是够了，少将军秦子书今生只为一人做到这个地步。
他牵起她的手，眸光深邃如水，语气极是认真：“毕竟是郑国的地界，你见风如雪的时候还是警醒些。这方圆十里都有人埋伏的暗卫，到时我就在外间喝茶，你若有事，叫一声我便进去。”
颜一一愣了愣，想笑又笑不出来。他明知道钟灵门的弟子对她并无敌意，风如雪如今已经是个快死的人，哪里就能把她怎样？他亲自护送她过来，还大动干戈地布了这么多的暗卫，该是有多紧张？
“钟灵门已非从前的强盛，哪里就需要你动用这么多的人？”
“我的女人，谁若敢动她分毫，我便叫此地寸草不生。”秦子书的眼睛里盛着一条璀璨的星河，他身姿挺拔，掌心带着力，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颜一一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这才拉着他上山。
风如雪的屋里，已经不是沈茉记忆中的模样，处处显示着，这里曾经有过一位女主人。颜一一缓缓走到风如雪的床榻前，看着他形容枯槁的样子，一切都不似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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