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纯妃轻笑出声,毫不客气的打断她:“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这次怡嫔妹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她瞟了坐在对面的高明素一眼,“只是,只怕妹妹未必能如愿。这高位后妃抚养地位低的妃嫔的孩子,本就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而你不管是恩宠,还是位份,又或者是家世,……处处都不如人。哪是你不愿意就能行的?”最后一句,特意拉长了声音。
看到这么多的美人,高明素的职业本能上来了,正在研究众妃嫔的妆容、发型和服饰,所以对纯妃这番带有内涵的话,只过了耳朵,根本没入心。
众妃嫔本来伸长了脖子,想看高明素的反应,但是看到她这个样子,戏没看成,一下子都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看戏,大家都愿意毫不吝惜的掺一脚,可给高明素找不痛快,在场的,只有同是从潜邸中出来,和高明素一起晋封的纯妃和娴妃有这个资格。
嘉妃虽也是一起从潜邸出来的老人,可她才晋封为妃,册封大典还没办,份量还差着点。至于三嫔,愉嫔没在场;怡嫔汉人出身,而且是乾隆登基之后入的宫,资历不够;舒嫔刚进宫,还什么都不熟悉,明智之举,自然是什么事都不掺和;至于下面的贵人、答应和常在们,纯妃说的这事,不是她们的身份能开口的。
因此,纯妃讨了个没趣之后,一时之间,一室寂静。高明素感觉到室内的尴尬,从研究中醒来过来,不明所以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左右,心中暗自腹诽:我就走了一会儿神,怎么就出事了?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呢!
纯妃看到高明素这副明明事是她惹出来的,却一副和她没有关系的样子,心中有气,拿着帕子挡住嘴角的冷笑,正要开口再说什么,正座上的皇后轻扫了她一眼,她心中一凛,低下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偃旗息鼓了。
娴妃奉行的一向是“我不主动找事,但是事要是找上我,我也不会避开。”的原则,而且她自认纯妃说的事和她也没什么利益瓜葛,她犯不上掺和进去,因此,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喝茶。
既然没人找事,剩下的就是一些宫务常情了。皇后处理好这些,又对六宫妃嫔表示了一下关心,大家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就散了。
高明素从长春宫出来,看到一旁的乾隆生母太后住的寿康宫一角,想到高贵妃因为知道太后不喜欢她,除了按照例行规定,每月逢五跟在皇后身后,和六宫妃嫔一起去拜见太后之外,几乎不曾再踏足寿康宫,单独去见太后,觉得她这么做不对,想到历史上记载的乾隆对太后的孝,决定去拜见一下太后。
就在她走到寿康宫门口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跑了出来,和走在最前面的高明素撞个了正着。
因为脚下踩着的是不熟的花盆底,如果不是丹云和刘宝柱手疾眼快,扶住了她,高明素绝对会摔个仰面朝天。不过她虽然没摔倒,但是撞她的那个小孩却摔了个结实。
丹云认出了撞高明素小孩的身份,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娘娘,是四公主。”
“四公主?”高明素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原来是和亲王弘昼的女儿,乾隆刚登基之后,就下旨把她召进宫,交给住在寿康宫的太妃抚养。
高明素走过去,一面将四公主从地上扶起来,一面问道:“快起来,地上凉,我看看摔疼了没?”从四公主的头上摸到脚,“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服侍你的嬷嬷和宫女呢?”
看着四公主不说话,只顾将手里的东西往嘴里塞,高明素看着她手里黑了吧唧的东西,赶紧掰着她的手,不让她吃,并且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呀?脏不脏呀,怎么能这么随便就往嘴里塞呢?吃坏肚子怎么办?”
从高明素的话里听出了善意,四公主一面紧握着手里东西,往后躲,不让她碰到,免得给她丢掉,一面细声细气的说道:“我饿。”
“啊?”高明素听了这话顿时就是一愣,满眼的不可思议,看着因为她走神而趁机把手里的东西又往嘴里塞的四公主,又看了一下四周,见都这么长时间了,这孩子就这么跑了出来,她身边伺候的人还没找来,心中很是生气。
看了一眼四公主手里的东西,高明素没让她扔掉,不过也不许她吃了,把她抱起,回钟粹宫,“既然饿了,那我带你吃东西去。”
四公主也不挣扎,乖乖的呆在她的怀里,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怀里的小孩已经五周半了,但是不管是身高,还是体重,高明素觉得都低于正常孩童的标准,在心里默默吐槽: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孩子?
只是尽管四公主的体重偏轻,但是高明素的这具身体素质堪忧,所以凭着一股气将孩子抱起的她很快就不行了,被一名叫做同喜的小太监给接了过去。
回到钟粹宫,小厨房很快就把蒸鸡蛋和奶糕、鱼茸花糕、奶饽饽、银丝花卷、枣泥酥饼茯苓夹饼六样小点心送了过来。
高明素亲自动手给四公主洗干净,然后让人将蒸鸡蛋放到她面前:“先吃这个,这个对肠胃好。”看着四公主在大口大口吃着鸡蛋羹时,眼睛还不时的瞄着桌子上点心,让丹云把装着奶糕和花糕的那个碟子放到她跟前,“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在四公主专心吃东西的时候,高明素将刚才给她洗手时,被她一直紧攥着不放,直到点心送到之后,才舍得松开,那块黑了吧唧的东西拿起来,举到眼前,看了又看,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丹云看了半晌,也没能认出来,伸手掰了一块,放到嘴里尝了尝,回道:“回娘娘,这应该是栗子面的窝窝头,不过这里面还夹了其它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没尝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寿康宫太妃用来喂鱼的。”
“喂鱼的?”高明素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从丹云那里得到确认之后,回看了吃完了鸡蛋羹,正在吃点心的四公主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真真是笑话,一个格格饿得都和鱼抢吃的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敢相信。”
丹云尴尬的笑了笑,向她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娘娘,在这宫里,无论身份贵贱,皇上看不见的人,有的时候不能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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