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用沉重的目光看着他:“你为什么不问问阿黛尔如何了?她病重的时候被你从监护病房里拽出来去看你的那个……脑残父亲,半路上又被他劫持,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哈利丧气地垂下头:“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他又满怀期待地抬起头:“不过我还是想要衷心感谢您,并为我之前的态度道歉。我过去忽视了科技的作用,没想到您的技术已经到了可以将死者复生的地步——”
托尼点上一支烟,严肃地回头看他:“我不得不说,他大概并不是你父亲。”
哈利猛地被他打断,茫然地望着他。
托尼吐出烟雾之后,才徐徐地说道:“他根本不像是一个成年人,智力水平像个新生的婴儿,而且脑袋里没有任何记忆。你说他是你父亲,可是他连你都不记得。”
托尼叹了口气,沉重道:“他像是一个克隆造出的皮囊。”
哈利急忙说:“没关系的,我可以好好照顾他,就算父亲现在不记得我,我相信迟早有一天——”
托尼打断了他,不耐烦地说:“你听不懂我说话?他不是不记得你,而是没有记忆。”
哈利丧气地垂下了头:“那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托尼简短而又残酷地回答:“销毁。”
哈利整个人僵住,沉默地望着面前的史塔克先生,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那个单词冷酷地几乎不带任何温度,让哈利不寒而栗。
仿佛不是对待一个活生生的人,更不是一个他曾经如此深爱的人,而只是一件失败的作品,就像一张失败的画作,一个坏掉的机器,要将其上面的零件拆卸,丢入销毁的炉火之中。
如同焚烧尸体一般,焚烧他深爱的父亲。
哈利的目光冷了下来:“那您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是谋杀么?”
托尼的声音低沉而又沉静:“说到这里,有件事情你必须知道。你父亲——不,那个有着你父亲外表的空壳子,并不是我用科技造出来的东西,而是阿黛尔的杰作。”
托尼一根烟抽尽,又点上另一根:“她也是变种人,有远比你想象中大得多的能力,所以她创造了那个怪物。”
听到“怪物”一次,哈利逃避地躲开了对方的目光。
不,他父亲不会是怪物,他只是被人偷走了——被那个该死的蜘蛛侠从这里盗走了。
托尼用手里的雪茄指了指对面的病房:“你也看到了,创造一个伪造品要消耗巨大的代价。阿黛尔的身体现在正处于极度虚弱的边缘。我对她的选择无法干涉,她选择是否销毁的同时必定会考虑你的感受。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要一个父亲的伪造品,还是要你最好的朋友的命。”
他说完之后,又吸了一口烟,猛地看见面前醒目的禁烟标志。
托尼耸了耸肩,看来不仅要被罚款,还得挨训呢。
哈利低着头良久,两只手死死地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终于,他提出了那个最令他害怕的问题:“什么是销毁?如何销毁?难道要我用刀割断他的喉咙吗?”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接近颤抖。
或者是将他丢进焚烧着大火的焚尸炉?还是逼着他喝下□□?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他的父亲,他来到世界上才一天而已,而且有那么短短的一刻,他是那样地信赖自己,这是父亲从来没有过的。
在他真正的父亲眼里自己只是个不尽人意的儿子,他们之间不要说信赖,就连交流都少得可怜。
有那么短暂一刻,哈利自私地想,要是自己没有告诉阿黛尔这件事,而是将“父亲”藏起来就好了。
然而,他抬起头,隔着玻璃,看到了女孩子那苍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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