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峨的铸剑台地处偏僻，几乎是在无垢门的边缘地带，平日里鲜少有人到那边去，周围更是没有其他长老或是弟子的住所。江淮月一路走过去，看着一路上弟子逐渐变少，再到连个人都见不到，漂浮的石阶上，只有他与秦峨二人在上面行走。
“这些年你还是没有收徒的想法吗？”周围很安静，二人也没有交流，江淮月瞧着实在没什么人气，便找了话来问他。
秦峨沙哑的笑传入江淮月耳中，只听得他说：“暂时没有想法，许是缘分未到。”
“嗯，若是遇见了有缘人，收为弟子也是不错。”江淮月随口一答。
“说来掌门当年也是说不收徒的呢。”秦峨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提起收徒，便想起这桩往事。
“瞧着与玄华投缘，便收为弟子了。”江淮月踏上铸剑台，传过结界，感受着周围明显比结界外高上许多的温度。
秦峨笑了两声，也没接话，只走到江淮月前头去带路，嘴上说着：“说来当年掌门收徒之时没送师侄什么礼物，如今铸成一把不错的刀，便想着叫掌门瞧瞧。这若是觉得真的不错，掌门也好顺道带回去给师侄。”
“他有刀了。”江淮月直觉不能收这把刀，没什么理由，仅仅是直觉。
但江淮月的直觉一向很准，就像当年玄烨硬要进玄武秘境，江淮月直觉此秘境进不得，头一回强硬地拉着他不让进。
“好淮月，不就是个秘境嘛，咱俩出来历练可没遇上什么好事，如今有个这么大的秘境，可不得进去瞧瞧嘛。”玄烨被江淮月拽着不让进，也不恼，只好声好气劝他。
江淮月站在原地，不大会说什么软话，只蹙眉抿唇，生硬地重复着那样一句话：“不许进。”
“为什么？”玄烨知道江淮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大多数时候江淮月看起来是比玄烨还要理智的人。
江淮月说不出什么理由，他只是有一种直觉，知道这个秘境不能进。
“没什么理由，只是直觉。”江淮月垂下眼，头一回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不知所措，也许是因为解释不出为什么，但又不想让对方进入秘境，也许是因为别的。
玄烨一愣，原以为是江淮月那双眼睛窥见了什么，没想竟只是直觉。
说起江淮月这双眼睛，玄烨第一回见的时候就觉得很怪，应该有很大的神通才对。可他与江淮月多年同窗，又出门历练许多年，竟也没见那白色的眼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回还当是真的能窥见什么，没想竟只是直觉，玄烨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不过失望也只是一瞬，转瞬便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我们走吧。”江淮月拽着玄烨的袖子，微微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上一些的玄烨，生怕对方挣脱自己跑进去，还伸出另一只手扣住对方的手腕。
玄烨看着对方这模样，心中有些动摇，想着要不要就这样算了，还是听江淮月的。
可修真界秘境本就不多，能找到一个已经是不易，更别说玄武秘境这样的大秘境。
玄烨有些不想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却是听得江淮月有些别扭地开了口。
“会有更好的，我们再一起找。”江淮月拽着玄烨的那只手紧了紧，还往自己的方向拽了一下，拽得玄烨一踉跄，差点没站稳扑到他身上。
按着江淮月的手臂稳住身形，玄烨半趴在他身上，就着这个姿势抬头去看他，刚好对上他的眼神。
“好。”玄烨还是妥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相信江淮月的直觉，还是听到了江淮月那句“我们再一起找”。
玄烨是一个很随性的人，他修炼比寻常人要快上好几倍，修为比旁人都要高上一截，他强大，他轻易能俯瞰许多人。
这样的人多数是独身一人行走，很少有身边的人。一个是这样的人大多孤僻融入不了其他人的小团体，另一个自然是因为一般人也跟不上他们这样的人的脚步。
但江淮月可以。
江淮月修炼也比寻常人要快，经常玄烨刚进步一些，随之江淮月也同样进步了一些。
仿佛一体，也仿佛是相辅相成的一对知己。
他们一块儿外出历练，走了许多地方，江淮月从来没有跟不上玄烨过。
更多的原因，玄烨只是猜测，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一向随性自由的玄烨唯一看不清的就是自己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追求与江淮月“在一起”这样的模式。
不是情缘之间结契的那种在一起，而是无论什么身份，他只是想与江淮月一起走下去。
他没有与江淮月说过他自己这样别扭奇怪的想法，藏于内心，从未说出口的想法。
他也不知道江淮月是怎么想的，也许江淮月早就厌烦了他，也许江淮月也是差不多的人。
“你……”玄烨站直了起来，没去管周围路过的修士那有些奇怪的眼神，伸出手想摸摸江淮月的脸，却是被江淮月避开。
直觉玄烨是有什么话想说，江淮月也想听听看，但玄烨伸出手这个动作多少有些怪异。
怪异，其实还不准确，应该说是暧昧。
但当时的江淮月没有悟到这一点。
若是当时就悟到这一点，也许他后来会选择跟玄烨一起走。
江淮月不是一个很会纠结的人，本就是知己，若是再进一步，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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