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府衙大堂内。
宋扬,吴亦心和林业几个人都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同时翻开自己面前的卷宗。
他们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就像是生铁铸成的一样。
几个人的拳头都捏的紧紧的,手指头发白。
除了满腔的愤怒,更多的是感到悲哀。
杨柏拼命的想,挤出一个笑容来。
“萧大人,这些就是关于恭亲王世子的卷宗。”
“这些情形只是京兆府衙门的,除此之外,刑部,大理寺,宗人府都留有很多。”
“他放下这些错误,甚至都懒得掩饰,破绽很多,证据也很多。”
“但是,我们一点事情也做不了。”
“我们不能去抓他,也不敢去抓他。”
宋阳抬起了头,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终归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吴亦心和林业,握紧了双拳,互相对视了几眼,最终也如同被抽空的气球一样,瘫软带了椅子上。
他们是儒生,虽然极其看重文人风骨。
但是姬无夜身份非法,地位特殊。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这也让他们更加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助。
萧逸还过的四周一圈,神色冷漠。
“这个人,我来抓,我来管,我来杀。”
“宗人府,也别想保下他,我说的。”
萧逸的语气很是平淡,说出来话却让人感觉震耳欲聋。
这便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骇人的话。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萧大人!”
“这万万不可啊,大人,那可是世子,姬无夜!”
吴亦心还有林业,两位儒生惊呼出声。
宋阳更是目瞪口呆,脑子老半天也没有回复过来。
杨柏当下苦笑一声,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萧大人,我知道您是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官,但这件事情,您真的不应该管。”
稍微停顿了一会,他吐出一口浊气,又说道。
“而且以您现在的实力也是管不了,最终只能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吴亦心沉默了一会,盯着杨柏,又看向萧逸。
虽然他很佩服对方的才华,也知道这位萧大人实力真的很强。
但他更加清楚,这点实力,对于整个宗人府来说只是毛毛雨。
“萧大人,这件事情就算您置身事外,也不会有人怪你。”
他继续劝说道。
“那姬无夜,天资非凡,更是有望突破二品,受到一初圣门的庇护。”
“除了这些以外,他还是现在整个大型皇室,宗室中资历最好的人。”
“在那些仙门,宗室的眼中,他更是一个重点保护对象。”
“一初圣地砸在他身上的修行资源,只怕都能比得上魏国每年的进贡的总和。”
“至于什么顶尖的功法,修炼的灵气,对他来说更是九牛一毛。”
萧逸抬头看着吴亦心。
“那又怎么样?”
这句话一说出口,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皆是一愣。
“萧大人!”
林业走上前一步,也希望能够劝阻他。
“您这样直言不讳的忠臣,就不应该使在宗室手中,也不能死在这些仙门的手中啊!”
“您如此的天赋一点,现如今已是儒武双双四品,只需要忍耐一些年,把修为提高上去,迟早也能有真正能够对付他的一天。”
吴亦心瞄了林业一眼。
他知道自己这个同僚,这也是缓兵之计。
纵使萧逸的潜力再好,那姬无夜身后,可是有仙门和宗室的资源加持。
但吴亦心内心也知道,这也是为了萧逸好。
杨柏吞了口唾沫,终究也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萧大人,您这样的好官,不应该为了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们丢掉性命。”
“你有如此的大才,就应该用到更加重要的地方去。”
他的表情神圣肃穆,拱手行礼。
“我杨柏虽然是怕死之人,但我也依旧与他们为伍,我敬佩您。”
“但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那些普通老百姓们就只能受苦受难,受到再大的委屈,也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杨柏说到此处,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怅然之意。
吴亦心也紧紧闭上的眼睛,无奈长叹。
而在他的身边,林业也是低下了头,沉默无语。
萧逸环顾四周。
见在场的人都沉默不语。
就好像被生活磨掉了棱角。
他的内心,满是无奈。
现在的大秦王朝,好像啊。
这些人,也好像啊。
就像是自己上辈子的那个国家,在那一段特殊时期的普通人。
行尸走肉一样,酒囊饭袋,外强中干。
就好像活着的只有躯体,而灵魂却不知去处。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这边是正确的吗?”
他平静的问道。
语气十分冷淡,用词也十分普通。
就好像大地惊雷一般。
吴亦心抬起头来,看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业生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也只能无力的挥了一挥。
而宋阳的拳头捏的更紧了。
只有杨柏看着萧逸,问道。
“可是不这样的话,萧大人,我们又能干什么呢?”
“就算您现在去抓那恭亲王的世子,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您白白丢掉性命而已。”
“顶多,让几个人受到了一次惊吓,过了不久他们依旧我行我素。”
萧逸的神色未变,还是那么的平静。
只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显得更加的高深莫测,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他看着京兆府衙门外头,目光深远。
似乎通过那无尽的虚空,见到了两位将来的伟人。
“曾经有两位伟大的先贤,展开了一场辩论。”
“其中一个说,假如在一间铁置屋子内,是没有窗户,而且撬不开的。”
“里面有很多人在熟睡,不久之后就要被活活闷死了。”
“然而他们是从昏睡里进入死亡的,其实并感受不到即将死去的恐怖。”
“如果你现在大喊大叫起来,吵醒了几个睡得比较浅的人。”
“让这几个不幸儿,来承受这无可挽救的临终的痛苦,你认为对得起他们吗?”
“而另一位先贤回答说,既然有几个人能够起来,你就不能说绝对没有毁坏那座铁制屋子的希望。”
萧逸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次看了周围一眼,看着这些已经麻木的衙役,同知,判官,儒生们。
“我即使是身死,能够唤醒更多的人,便是起到了最大的作用。”
“正如那位伟人所说。”
“希望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
“就好像在世界上的路。”
“世界上本来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萧逸仰了仰头,嘴角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
“现在就让我,来做这个开路之人吧。”
吴亦心瘫软在了地上,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有点失神。
那副身影,竟是如此的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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