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缺哭得浑身颤抖之间,不忘牢牢地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因此长老来找她时,月盈缺几乎是不敢置信的,听着长老们小心斟酌的言辞,仿佛听一场荒诞不经的笑话:
“你们说要把西极洲所在之地拱手让给魔族?把西极洲万年基业,万年守护的土地让给魔族?让他们践踏得寸草不生,践踏得哀鸿遍野,要这土上活不了一个人,种不了一颗草,才肯收手罢休?”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长老垂着头,神色隐在晦暗的阴影之中:“少主,为尽权宜之计,唯有此法。”
说着他也不禁激动起来,如同每一个良苦用心不被理解的老古板,愤慨道:“此时后退保存实力,尚有东山再起之时,莫非少主真要等魔族攻破长城,求饶无门的时候方幡然醒悟,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我等也是一力为西极洲打算!”
他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首长老齐声应和,声震云雷:“请少主早作定夺!”
“好一个没有后悔药,好一个为西极洲打算。”
月盈缺缓缓道。
她这才从无实感的悲伤中落到了实地,接受了她父亲已死的事实。
从今以后,再无人替她遮挡挡雨,无人替她挡着魔族,挡着宗内的人心鬼蜮,保她一世快活无忧。
她脚底下要走的路,全是倒扎的刀。
这样也有好处,至少她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伤春悲秋,风花雪月上。
有时候人的成长只用一瞬。
月盈缺衣服仍是那身衣服,眉眼仍是那副眉眼,可是黛眉一挑之间容光咄咄,大不相同。
若说她原来是人间美貌绝伦的小姑娘手中拿的名贵娇花,如今则成了天上神女刚刚开刃的利剑。
“我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若是魔族越过长城,西极洲好歹还有护宗大阵,大不了便是玉石俱焚。”
月盈缺闭眼,复又睁开,声音不知何时掺进些许凄戾的调子:“我为西极洲少主,就算死,也该埋在西极洲的土里!”
长老们面色大变。
谁都不曾想到这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竟是这般不好糊弄。
辈分最长的那个面沉似水,重重往前踏出一步:“小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没等他说出后半句“今天老夫就代你爹来教训你”,月盈缺已先他一步动手。
好梦无缺与长老僵持之际,有一把剑插了进来。
剑光如霜雪覆地,剑气如朔风席卷,肃肃朗朗洗得天地为之一清,又是一片开阔新气象。
月盈缺这么多天来,眼睛第一次点起神采。
她看见长老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看见有白衣黄金面具的少年人拖着长剑向她行来,剑尖与地面擦出了一路的火花。
他身上白衣是劈开世俗的一道桀骜雪光。
落永昼到了月盈缺跟前。
隔着面具月盈缺看不出来落永昼底下的眼睛有没有红,眉头有没有紧锁。
但是她察觉出落永昼似乎更清瘦了,站得也更笔直。
像是把被人用生死血光淬炼出来的神兵利器,锋芒绝世。
有越霜江和月长天的死讯如两座大山阻隔在前,两人相对无言,谁也想不到该说点什么。
落永昼言简意赅:“你可以哭了。”
一句好意宽慰劝解经由他的嘴,无端让人有打爆头的冲动。
月盈缺认真考虑了一下,推拒道:“还是你哭吧。”
毕竟不孤峰一脉死了三个人,若是真有一个哭的机会,落永昼当仁不让。
落永昼拒绝道:“你哭。”
月长天为月盈缺生身之父,若是论血缘亲近来论,月盈缺当仁不让。
这些日子积攒的委屈怨气忽然一下子在月盈缺心里爆发出来了。
她眼泪如雨,绷紧着一张脸,哭得很丑,半点没了天下第一美人应有的矜持派头,一边声嘶力竭地哭,一边朝落永昼吼:“我才不用,你倒是给我哭啊!”
落永昼冷静反驳回去:“现在哭的是你。”
谈半生赶到之时,就是看见两人站在一堆长老中间,你一句“你哭”,我一句“你哭”,宛如三岁小孩斗嘴一般地无限车轱辘下去。
他忍无可忍,两边各吼了一声:“哭个屁哭!”
两人齐刷刷把目光转向他。
一个泪眼婆娑,一个隔着黄金面具,却又都异口同声:“老生,你来哭一个吗?”
谈半生:“……”
他下意识地拿手抹了抹眼角,发觉摸到了湿漉漉一片。
自从得悉他师父的死讯后,谈半生一直都出奇的冷静,他有条不紊接掌了晓星沉,将晓星沉的所有权柄皆稳稳握入自己掌中,没人敢小觑这位少年老成,不动声色的晓星沉主。
他甚至没来得及为自己师父哭一场。
他失去了比自己性命都要远远来得重要的存在,却还要举重若轻,让外人眼里的自己无瑕可击。
他不能为自己师父落一滴泪。
三人一开始还遮遮掩掩,你瞪我我瞪你地欲盖弥彰,拼命收住哽咽的声音。
到后来哭得就很放肆,蹲在了地上围着一起哭一起骂,哭得大声,骂得也很大声,哭到了痛快拿袖子胡乱抹一抹擦去一脸的泪痕。
月盈缺沙哑问落永昼:“你怎么会想到来西极洲?”
白云间自己风雨飘摇,落永昼自己自身难保,丧师之痛。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来了西极洲,来为月盈缺结下西极洲一众长老做仇家。
月盈缺后来再想这件事,已然不觉惊讶,反倒觉得这是落永昼做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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