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瞟了眼门外，又在我脸上啃了一口：“你害的。”
“老头子，高杨快起床吃早点啦。”
听到母亲的吆喝，雯跑餐厅去了。出门前，又在我脸上来了一下。
“你是属马的，也不能把我的脸当成草地！”我抗议。
“太好吃了。”才吃了一口米线，父亲就赞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昨晚的饭也好吃。”
“那你还天天在外面吃？”母亲眉开眼笑的。
“唉，那是应酬。”
等小老头来了，父亲便开了辆越野车向金殿方向驶去。
“我爸，你这是‘公车私用’吧？”高杨笑道。
“不，我这是私车公用。”
“吹牛……”
“啪”高杨的手臂被母亲狠狠地打了一下：“没大没小的。”
高杨嘟起了嘴。
“是代国辉借我的。”父亲这一说，大家都不作声了
代国辉，父亲的战友，上礼拜还叫人送了一只上好的宣威火腿给我家。他和父亲是中学时同级不同班的同学，后来和父亲同时当的兵。有次部队搞实战演习，是父亲救了他的命。退伍后他被分到一小砖瓦厂当工人。那时，因他左脸颊上被手榴弹炸的一大块疤和没了无名指和小指的左手，他找对象便成了问题，十年前才找了个当保姆的姑娘成了家。那时他家可困难了，所以每当他们一家三口进城，顺便来我家玩的时候，母亲都要想方设法弄一大包东西给他们带回去。而近几年，他承包了砖瓦厂——发了。去年春节的时候，他还专门来请我们一家去“新、马、泰”玩，只是父亲临时有事而取消了行程。
“爸，今年春节还去‘新、马、泰’不？”
提到“穿军装，戴国徽”的代国辉叔叔，高杨便想起了去年的事。
“到时候再说。你爸么……”母亲有点无奈。
车窗外，雪下得越来越大，车的行进速度也越来越慢，车流在缓慢的蠕动着，路边时不时会传来吱哑声和咔喳声，那是树枝承受不了雪的压力折断的声音。
“会闹灾么？”看到山坡上的麦子被飘飘洒洒的雪花覆盖了，雯问我。
“瑞雪兆丰年！”我还未说话，小老头却抢先说了，还瞟了雯一眼，那意思：“这都不懂。”
小老头的话让我想起上初中时的一场大雪。在昆明，过去很少看到雪花，如小老头所言，一般下雪那肯定是“兆丰年”了。可也有例外，初中时见到的那场雪，据说就是闹了雪灾的。记得那是个下午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正闭着眼摇头晃脑的跟着英语老师：一个戴付金丝眼镜，有点广东口音，据说是归国华侨的近四十岁的女教师，逐字逐句的背诵英语，一个女同学的尖叫声忽然传了过来：“妈呀，下雪了！”
读书声嘎然而止。
我遁声向窗外看去：哦，真的是如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在窗外起舞。这时，曾经因在铁路边玩耍，被从运石头的火车上掉下来的石头砸伤腿的金福跳了起来，冲到窗前欢呼雀跃道：“北国风光……”
“金福……”英语老师急了，她拿起了教鞭（一把裁衣服的大尺子），敲着讲桌叫道。这时全班男生，合着她那有节奏的敲击声和那“金福”的拖腔配出了火车的汽笛声：“喔……”这是我们班上英语课时，经常逗得英语老师用尺子击打讲桌“金福……”的喊声和同学们的配音。不知是谁，哦，好像是子健带的头：“喔……”合上“金福……”的喊声。那是我们班最经典、最搞笑、最有趣味的盛事：英语老师用尺子击打讲桌：“金福……”的喊声，再配上由子健带头，全班男生积极参与的大齐奏（同学们模仿火车）：“喔……隆隆隆隆……”的叫声，可称之为“教室和声一绝”！
英语老师并没把金福从窗前喊回座位，相反，男生们却争先恐后地起身奔向窗前，而有几个胆大的女生，也站起身向窗外张望。
英语老师急了，她拿了尺子，打得正兴高采烈看“北国风光”的男生们“唉哟”、“哦哟”，跳脚搓手、手舞足蹈起来，那情景煞是好笑。
多数挨打的男生都摸着手臂或屁股乖乖地回到了坐位上，但子健几人却乘机溜出教室，想到操场上去打“雪仗”，但刚出门几步又吓得缩回来了——校长正站在操场边的屋檐下呢。
“去呀，怎么都成了缩头乌龟了？”英语老师挖苦到。
这时的子健一伙已象被霜冻僵了的茄子，在同学们的笑声中搭拉着脑袋回了各自的坐位。
“你可被打了？”当我把这事讲出来后，雯问。
“没有。”我肯定的说。
“吹牛。你以为自己长得帅，老师就舍不得打你？”小老头叫道。
“真的。”我想了想，在我的印象里，好像是没打到：“我想起来了，她还在打别人的时候我就跑了。”
“真狡猾。”雯和高杨异口同声的。
“你们被老师打，跟这下雪，闹你说的‘雪灾’有什么关系？”停了一会，小老头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说的那场雪是农历的三月三下的，阳历已是四月份了。”母亲替我说道。
父亲回头瞟了眼：“那场雪是闹了灾的。好多刚扬花的农作物，都被冻死了。”
“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下课后操场上真的是雪球和着雪花到处乱飞，后来这雪仗还打到进了教室里。记得第二节课是数学课，大伙儿因怕数学老师，预备铃一响，就都回教室了。我们的数学老师，据说是全市初中数学课讲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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